十一学校李希贵: 成长与管控冲撞时 要能站在学生立场思考问题 ...



在十一学校校园里有好多好多大杨树和银杏树,这似乎是一种象征。记得我2007年来十一学校做校长的时候,我的前任校长语重心长地给我一个嘱托,他说:"十一学校经过过去的努力,我们已经把它变成了一棵大杨树,希望你在任期能够把它变成一棵银杏树。"我知道十一学校那个时候已经不仅是一棵大杨树,我更知道在我的手上,它也很难马上变成一棵银杏树,我想,甚至这句话也可以用来嘱托我的后人。但是,从我内心还是认可十一学校未来能有这样一种转变,就是怎么样把它变成银杏树。但是,这样一个银杏树的选择,你就必须接受好多好多银杏树的特质,你就不能够期待着它汲取大杨树那种特别有旺盛生命力的东西。所以,它的生长一定是慢的,它一定是没有杨树旺盛的生命力,但它却有着不同寻常的生命周期。

所以,我们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价值观:我们把过去的十年树木,慢慢演化为百年树木,我们希望教育能够慢一点、再慢一点,不要有过高的目标、不要有太多的期待。我们希望更加注重学校内涵的发展,而真正昭示学校内涵的东西是学生,学生好了、学校才会好。不是按照传统意义上的办好学校,而是面向每一个学生。

我非常感谢2001年我们国家启动的第八次课程改革,正是这样一种课程改革,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、为了每位学生发展,给我们长期在学校里工作的老师,心中树起了一个宏大的理想。我也特别幸运,十一学校一贯的价值观、十一学校的使命就是创造适合学生发展的教育。我非常庆幸我自己的选择,但是这样的选择也不简单,现在在十一学校7年的时间里,我在思考我遇到了哪些挑战?

第一个挑战就是,当制度和文化相遇。当我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,我遇到的第一个纠结就是,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有好多老师批改作业,负责考勤的老师和主管考勤的干部找到我,说这件事怎么办?他们希望制定更加严格的制度来管理这件事、来杜绝这件事。但是,在十一学校的价值观里,我们始终是这样说的:"把学校办成教职工心灵的栖息之所,教职工的幸福家园。"我们还不断地在说:"要一切为了学生,为了学生的一切,为了一切学生。"当时,我就跟他们商量,我说:"我们能不能把每一个星期的会减少?"他们非常有顾虑,说你一旦减下来,以后再想增加就很难了。我说:"为什么要增加?"就是说,当我们的制度和文化冲突的时候,我们到底要什么?

这件事还没完,第二件事又来了,就是电梯问题。一个六层的教学楼可以装2000学生,但是只有两部电梯的时候,我们的老师就非常纠结,孩子从内心感觉到这个电梯应该他坐,我们的老师有时候长期处在这样一个氛围里,大家就感觉需要更多的制度来约束。比如说,拿出专门的人员来检查乘坐电梯的情况;比如说,利用现代技术手段,安一个刷卡机,老师刷卡才能坐。这些事都可以解决,但是解决不了的是我们内心的纠结。我们有一个班主任老师,实在跟开不了口说学生不能坐电梯,只能老师坐,他班上有一个学生就是要跟学校较劲,不仅偏要坐电梯,还当着老师的面去坐。所以,这个班主任老师给他开了一个长期的病号请假条,有了这个条,他就可以长期坐电梯。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在学校里不能坐电梯?而且,我们还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。因为,在笼子里出生的鸟,认为飞翔就是一种病。如果我们真的认为师生平等的话,应该是先到先得,谁先来了谁先坐,这才叫平等。当学生发生不当行为的时候,恰恰是我们教育的机会。我们在冲突之中引导着学生怎么尊重别人、怎么尊重长者,我觉得这都是教育的机会,这些是靠制度解决不了的。

我遇到第三个难题就是资源的分享,有很多老师手中有非常优秀的教育资源,我们非常希望老师们能够分享,但实际上做不到。我们能不能细化评价,让老师把手里的资源交出来?这在制度上很容易,但在我们的评价体系当中很难,如果我们把一个学科的老师非要评出个12345678,那她永远不会拿出来,因为老师之间是竞争关系,而不是一个团队。当评价仅仅是为了区分、为了甄别到时候,往往有很多诟病。这是文化当中的冲突。当制度与文化冲突的时候,我们往往先考虑的是改变制度。包括,我们教育教学调查的诊断,不再合并十个指标作为一个总分,而是在每一个指标,你是优秀、还是良好、还是一般,没有较差,因为我们认为学校里没有较差的老师,所以我们没有设这个指标。这样一来,每一个老师看到这10个指标,我有8个是优秀、两个是良好的时候,他就知道自己进一步努力的方向在哪里。经过3年的努力,我们慢慢在调整我们学校文化和制度的关系,慢慢在各个领域,大家共同形成了我们的价值目标,我们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追求,也就是《学校行动纲要》,这个纲要成为了我们日后制定新的学校制度的依据,也成了我们调整一段时期,有些过渡性制度,在校园里和一些新生的事物发生冲突的时候,我们到底选择什么样的方向。

在这样一场制度和文化相遇的过程之中,作为一个管理者,需要随时调整管理与文化的冲突。这种冲突有时候可能没有显现到决策层面,它天天发生在老师和学生、老师和家长、老师和领导、老师和老师之间,需要我们天天去深入到火热的第一线的师生生活之中,去发现这些冲突、管理这些冲突。再一个,尽量选择以文化的力量推动工作,就是当我们有一些新的领域、我们还完全吃不准的时候,不要急于定新的制度,因为这样的制度有可能使你的工作扭曲。所以,一段时间,我们有一种文化来推动这件事情往前去延伸,像十一学校走班上课之后,教学班变成了不超过24个学生,这样在不增加老师编制的时候,过去教两个班的数学课,在今天十一学校需要教三个、四个、甚至五个语文教育班,才能够完成这样的教学任务,因为学生没减、老师没加。刚刚推进这项改革的时候,我们没有在工作量的问题上跟老师们斤斤计较,因为十一学校的文化就是不计较,学校不要和老师去计较,不要因为这个老师少了一点工作量就怎么样,反过来也一样,老师也不要计较。我们慢慢弄清了到底应该怎么走,也就慢慢形成了一个适合的制度。

作为一个管理者还需要不断假设新的校园文化。随着时代的变化和组织结构的调整一定会产生新的文化,如果我们不能够及时地去归纳、总结、提倡,这种文化可能会迷茫,甚至会走到岔道上去。所以说,我们怎么样及时抓住一些苗头、倾向性的问题,及时提炼出新的学校文化来慢慢让大家能够去接受,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管理者的任务。比如说,以学生可以接受的方式处理学生,就是我们当时的高二年级主任总结出来的。有一个学生因为和老师发生了一点误会,就在网上骂老师,有好多话非常出格,后来被发现,按照校规需要处分。但是,这个学生尽管想通了,他还向老师提出了要求,说能不能过两个星期再处罚我?因为他妈妈正在住院,他爸爸是军人,脾气非常暴躁。"等我妈妈出了院,你一块儿跟我父母谈话,这样我会有好日子过。"我们觉得非常有道理,就接受了这个学生的建议。过了一段时间,这个学生也非常棒了。

过去的经验解决不了新的问题,当我们没有行政班、没有班主任的时候,有好多事没有经验,过去的经验没法解决新的问题。比如说学生的储物柜怎么分配?过去很简单,分到这个班外面去分配。分配这个概念在我们脑子里根深蒂固。我们习惯于按照分配的思路往前去想。但事实上,学生一概不喜欢这种分配的思路,他喜欢的是选择。把所有的柜子号给大家在网上公布出来,让学生自己去选择,有些学生想做实验的就选择化学实验室旁边的柜子,有几个学生都是篮球队的,他们希望在一层的某个地方找一个五个柜子连在一块儿的,他们好一块去玩篮球。选择就会带来双方都比较高兴的一个状态。所以我们有好多事情用过去的路径没法实现的时候,我们必须用新的方式去思考,包括不要把学生之间的好感当早恋,倾听就是对双方关系的最好投资;当我们不错的时候,我们也不一是对的,等等这样的文化价值观,我们是通过一件一件事情、一个一个故事,我们慢慢把它提炼出来的,把它假设为新的学校文化。当然,我们不希望用文化解决所有的问题。

第二,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"当成长与管控冲撞"。特别是新的学校形态,学生走班上课,每一个学生有自己不同的方向、每一个学生自主管理自己的时间和学生生活的时候,跟管理的冲撞就处处都是。这种冲撞有时候发生在表面上,事实上还是在我们内心。我想举一些例子,当我们第一届走班上课的时候,事实上我们还想并行着班主任和导师,我们还想保留着行政班。当我们保留着这个班主任,班主任的烦恼其实很多很多。比如说,他要想的是:早读读什么?中午的时间干什么?课外活动要不要集体组织?因为他是这个班的班主任,特别是一上课,当他这个班40个学生全都到了不同的教室的时候,甚至到20多个教室去上课的时候,他可能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那些学生。但是,他是班主任,班主任的职责,他非常清楚,甚至教导处对班主任的要求也很多。这个时候,他没有办法在见不到学生的时候履行他的职责。所以,班主任的内心非常焦虑甚至非常痛苦。而且,导师也因为有班主任,他们做起事情来躲躲闪闪。在和班主任的对阵中,导师一般是往后退。这个时候,怎么办?

我去年接触到欧洲留学回来的一个初中学生,他在那儿有一年的时间。当我请教他,欧洲的学校跟中国的学校最大区别的时候,他想了想说:"尽管区别有很多很多,最大的区别还是信任。"他在德国那个学校里,学校和老师什么事都信任他,当他离开老师视线的时候,老师以为他去做好事了。他没有说后半篇,我已经明白了,当我们的老师见不到学生的时候,我们就认为他犯罪了。那么,我们怎么样跳出管控这样一个思维方式,把学生成长的线理得更清,我们去欣赏这条成长之线,来帮助学生解决成长链条上每一个环节遇到的问题。终于,我记得10月份我们正在吉林开会,会议结束的时候,我跟当时的年级主任商量,我说:"大家这么痛苦、这么纠结,我们有没有可能取消班主任?"他没有答应我,他说让我想想,让我跟老师们商量一下。坐飞机回到首都机场,我们在取行李的时候,他跑到我面前说:"校长,就这样吧!"他跟好多好多老师谈话,最后他感觉到利弊都有,但是如果我们站在学生成长的角度,利还是更大一些,取消班主任。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,所以这个年级想开一个家长会、开一个年级学生大会,来跟大家说清楚为什么取消行政班的班主任。不想,学生看得很简单:"说了半天不就是这事,早就该取消了。"

所以,当我们放在学生成长这样一个价值追求上的时候,我们很多事是可以调整的。每一个老师都有一个学科教室,在学科教室里,他天天在影响着他的学生。但是,这样的学科教室又让老师很纠结,为什么?平等了之后、没有了班主任的学生显得很开放,显得很自由,他们只要不违背校规就是自由的。但是,每一个学生都有个性、都有脾气,都有或多或少让你厌烦的小毛病,尽管不是大事。但是,我们常常把这些当大事。有好多老师看不惯很多学生,有学生对其他学生的行为不满意。这个事情让我们一段时间很纠结,因为无论是从老师还是学生。对一个老师来说,这种内心还是很纠结的。为什么?你这样设想一下,让你天天坐在教室里,面对着你没法接受的很多个性,有时候我们内心有一个东西也确实想跳出来,让他变得一样、让他变得能够掌控,特别是有些学生都提出来,应该评价学科教室每一个学生的行为。可是,我们再想一想,如果我们真的去评价的时候,我们还能够看到真实的学生吗?

所以,我们不能对学生的常规进行评价。尽管我们可以影响他、教育他、批评他,但是我们不能把他拿到一个高利害的评价的篮子里,那样你就看不到真实的学生。于是,你就丧失了教育的起点,你也没有真正的教育。教育就是在你面对的形形色色不一样的学生,你面对这些把他的全部袒露无疑地表现出来的时候,真正的教育才会产生。

还有一个,有好多朋友一直在问我另一个问题:"你们有200多个社团,哪儿有那么多指导老师?"我说:"我们不仅没有那么多指导老师,我们还不允许设置专门的指导老师。为什么?不仅仅是因为老师的工作量太大,而且设置了专门的指导老师,因为他强势的地位,这个社团的目标、这个的社团的活动,全都要请示老师了,很多想法都是老师的想法,这不是我们办社团的初衷。我们希望在这个社团里成为一个自组织,他们要有自己的主意、他们要有自己的摩擦和碰撞。"所以,有人问我,你们学校200多个社团,200多少呢?我说:"十一学校没有一个人知道。为什么?你刚刚说过,有一个社团就死掉了,有新社团又成立了。"有些人说:"你们的社团太随便了,办了半年时间就死掉了。"我要说的是:"死掉了也是一种财富。最后社团成员之间发生了很多冲突,分道扬镳,这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次反思的机会。"我相信,他以后走上社会再去办公司的时候,他也需要面对这些问题。学校干什么?学校可以干事情,你可以组建一个一个的社团联盟,也可以设置社团主力课程,还可以给中小社团设立奖金。

再一个,我们每一个年级都有三四位咨询师,咨询师的责任就是帮助学生进行职业和人生规划、心理的辅导和学习方法的指导。在这个年级的每一个老师又是导师,导师和咨询师的工作是什么?我们认为,咨询师不能成为导师的领导,不能说咨询师安排导师干什么就去干什么。为什么?当我们这样本身是一种学术和专业领域,变成行政化领域的时候,我们就不会在乎学生成长的需求。十几个学生到底有什么区别?每一个导师应该去集中研究,把它弄清楚。从咨询师那里可以汲取营养,而且从其他的领域也可以汲取更多的经验,用在这十几个学生的需求上,而不是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来研究满足这些学生的需求,这本身就是一个冲突。还有,不能为任何学生做选择,这是最大的忌讳,每一个学生都会有困惑,因为他处在不同的时期,他心理的成熟度和对社会的理解都不一样,你可以给他分析、可以给他建议,但是你一定不要给他唯一的建议。因为,一切需要留给他自己思考的空间。

当学生提出不上课、不作业、不考试的时候,怎么办?在十一学校,我现在面对最多的挑战就是,这些学生会找到我,说他找老师商量,希望这两个月不上课了,但是老师看上去不太同意。还有学生找到我,希望这个学期不做某学科的作业了,我跟老师商量,老师担心我。这样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?当一个学生出现的时候,自习时间不一样,尤其是今天互联网的影响,他不仅仅靠一个渠道学习的时候。当他变得不一样的时候,我们有什么理由让他在课堂上做一样的作业、考一样的卷子。为什么?没有理由,就是习惯,就是制度、就是掌控。但是,要打破这个是很困难的一件事,我们如果真的要研究每一个学生成长链条的时候,你就会发现我们必须打破。

我们发现,当我们研究不同类型学生学习链条的时候,我们的因材施教变得跟过去更不一样。过去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静态的学生,他不同的个性、不同的学习基础,所以我们要因材施教,尽管我们并没有完全实现。但今天我们在校园里见到这种学生不是静态的,在你教的这个知识本身、你教的这些学习领域本身,他已经有了一个学习的路径、已经形成了一套学习链。这个时候,你对每一个学生的因材施教都因为这条链的不一样,而变得不一样。如果你还是按照常规,一样的上课内容、一样的作业和一样的考试,这样来掌控和管理学生,这个冲突就会变得非常激烈。所以,一个学生上学期找我,希望不学语文了,我看了他一些材料,他确实不需要在初二这个年级学习了,他确实是应该脱离这样的课堂了。我就鼓励他跟老师签一个协议,他告诉我谈成功了,他就可以一个学期不上这样的语文课,但是他可以上更好的语文。

说实话,在这样的校园里,有时候学生会挑战你很多,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一刀切,他们特别热衷的就是选择。像我们现在正在高三的学生,给我写了一个万言书,而且设计出了一整套他们高一的课程,非常棒。于是,我们就采纳了。比如说,学校的校服,过去无论从我们管理者的角度还是家长的角度,我们都是希望提高校服的质量,但是我们没有想过的就是选择。无论怎么好看,我们都发现永远不会使所有学生都觉得好看。所以,校服就因为学生的原因,就变成了50个多品种供学生选择。

英国一个非常典型的夏山学校的校长尼尔跟我说了这么一句:"对于人,我是没有统治欲的,要是你对人有统治欲,你就不适合做一个校长。"我们需要的素养就是,你要研究需求,你要关注成长,你要为他们提供帮助。这样的文化一旦形成了之后,整个学校有点失控,但是失控之后的学校,你也会非常欣慰地发现,它会诞生出一些自组织。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,我就接触到了七八个学生自组织来找我,其中有一个是选修射箭课的学生,来找我说他们要组建一个射箭队。他们认为将近三个月的努力,他们的水平已经可以了,他们希望学校能够提供帮助,为他们选配一些器材,来参加一些射箭比赛。还有一帮喜欢音乐的学生找到我,他们要为一个信心不是特别足的学生举办一个音乐会,问我能不能买一些票送给好朋友?没有办法,我身上必须随时带着零钱。而且,他们找我说能不能支持一下这个慈善音乐会?因为他们所有的收入都要捐出去,我第一次扮演了圣诞老人。这样的自组织,学校里面一个一个冒出来。当没有那么多管控的时候,你同时会有好多好多这样让你意想不到的收获。

在十一学校,我们的管理模式是分布式领导。说实话,就在管理和领导这个概念上,我们用了两年的时间。大家不时会认为是分布式管理,但是我们必须把它拧到一个分布式领导的这么一个方向上,我可以以年级的管理方式跟大家说。就是说,取消了行政班、没有了班主任之后,所有的事情都要做,谁来做?一个一个的项目组,这一个一个的项目组都非常有专业性、学术性,一个年级主任想囊括所有项目的智慧已经不可能了。所以,如果我们以这样一种管理的图式,是会影响我们发展的,而且每一个项目组的组长也成不了领袖。我们把它变成这样一种管理图式,而每一个项目的主管就是这个年级在这个领域当中的最高领导。在这个问题上,年级主任也要听这个主管的,因为他是专家、他负责这个领域,慢慢他就成为领袖。

就在上一个星期,十一学校刚刚通过了学校的章程,表面看是我们今天刚刚制定的,实际上是我们一代一代十一人智慧的结晶。我们经过几十年的努力,已经把有些做法固定下来了,但是我们今天希望通过文字的形式把它形成学校的《宪法》,《宪法》之上没有任何人,包括校长。这个学校章程,我们最重要的是明确学校的治理结构,改变传统意义上制定学校最高权力是校长。为什么?因为我们希望有一个好的学校生态,这个生态一定是什么样的权力归到什么样的治理的主体,而不是谁的权力最大,谁就通吃一切、就可以给所有的事情决策,这样的决策很容易失误、很容易和老师和学生没有安全感。所以,我们就明确了在这个治理结构里面有很多的结构,防止某一方的权力过大。我举个例子,比如说教代会的权利,他要每年对校长进行信任投票,而且必须无记名投票,这个章程明确规定不允许采用举手表决和鼓掌通过的方式,而且必须当场公布,达不到票数,第二天校长要下课。所以,这样的一个决定,我觉得从制度上就规定了校长要对老师好一点,而不是说这个人有修养、这个人脾气好,所以这个人对老师挺好。你火冒三丈的脾气,你到这个学校来要注意,你小心你的票,你想当校长吗?那你脾气好一点,这是治理结构起作用,而不是靠个人的修养。再比如说,我们学术委员会不允许有任何一个管理干部参加,全部是优秀老师组成学术委员会,由教职工代表投票,决定谁是学术委员会委员。其中有三个委员轮流担任,三年一届,每一届换掉三分之一,也是通过投票方式。学术委员会有什么权力呢?第一、评定职称,他们来最终决定,推荐特级教师,学术工作的研究项目招标,他们最终决定,名师工作室的设立、管理和评价,他们最终决定,他们决定了就是最结果,校长无权改变。

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我们选择的结果。有一句话,大家耳熟能详,机会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。我们过于看重机会,我承认机会的重要性,但是如果我们没有一个有价值观引领的选择,其实任何机会都有可能变成你一个新的陷井。但是,当我们选择的时候,为什么它会让我们如此不安?常常是我们心里没有一盏灯,我们并不明确我们要走向哪里,我们今天想的是这个,但是我们明天又发现那个可能更是捷径,我们希望用更少的时间取得那么一个唾手可得的结果。所以,在这样一场以选择为核心的、迎接挑战的改革之中,我深深感觉到:

第一,所有的选择都因为我们的立场,没有学生立场,选择就不会是真正的教育。我想举一个例子,我们每一个学期对教师的教育教学工作指标有十项,每一个时期会根据学校改革发展的状况略做调整,但是调整来调整去,我发现了一个问题,有一项指标总是在老师们讨论之中被拿掉,这个指标是什么呢?就是风趣幽默,这个指标总是被老师认为不重要,他们认为知识重要、人格重要,风趣幽默不重要。但是,学生认为重要,为什么?人家一天坐在那个冷板凳上八个小时,一坐坐一年时间,你天天板着脸跟人家聊行吗?所以,当我们没有学生立场的时候,我们就感觉很多东西不重要,即使有些学生表面上说不出它重要,但是你站在学生的角度就会觉得它很重要。

第二,一定要致力于统一目标,而不必奢望统一思想。很多老师问我:你搞这项改革的时候,怎么给老师们洗脑?我一听就很害怕,你洗脑之后,他一旦没有头脑了,多么可怕。所以,我们总是希望统一大家的思想,使得我们的改革看上去特别顺利,但是特别有风险,当你听不到不同声音的时候,你的风险就已经存在了。但是,我们可以统一目标,那个美好的愿景不会错,我们要攀登上那座高峰没有错,但是走路的时候要注意什么?我相信一定要听更多的意见和思想,甚至产生更多的智慧来帮助我们。

我们没有必要在选择的过程当中,让每一个人去统一思想,我们要放弃这种努力。当我们有了这样一些价值观,而且始终如一的价值观去做出你的选择的时候,你始终走在这样一条尽管崎岖和坎坷,但却会朝着统一目标往前走。 我最后还想跟大家分享一句话:你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。谢谢大家!(文章来源:十一学校校长李希贵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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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2017-8-28 12: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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